2025-04-29来源: 艺术中国 |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文/刘弈夫 翻译/杨景仪 上海艺术家NISKY于纽约否画廊举办的个展《未完成天堂》呈现了十幅布面丙烯作品。这些新作诠释了NISKY作品中的核心美学概念——“超拼贴”,也展现了艺术家对此概念的进一步突破。“超拼贴”源自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德国作曲家之一,卡尔海因茨·斯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的理论,旨在将不同文化与时代的艺术编织成普世表达的丝绸。在这一创造性过程中,艺术家们通过重构与融合不同的艺术形式,创造出超越固有结构的“更高级单元”,从而实现艺术表达“完全渗透”。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在追寻普世性的过程中,NISKY借鉴超现实主义艺术家马克斯·恩斯特(Max Ernst)的技法,将东方与西方山水画的视觉语言无缝交融。每件作品始于对颜料质地的探索——湿润的颜料通过层次的叠加成为枝叶、岩层与人形。作品的整体构图则彰显了NISKY对艺术史、音乐与文学的跨学科知识。这些画作凝结了东西方艺术的化学反应,暗含艺术家对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哲思。 NISKY的创作手法展现了他对颜料颗粒感与粘稠特质的痴迷。他摒弃了预设构图,任由颜料自主显形:他通过胶带将画布划分成不规则区域,再填入层叠的绿褐色色调,同时覆以布料并用指甲或工具刮擦。揭开布料后,起伏的沟壑纹理中逐渐浮现人脸与树枝的意象,艺术家继而以精准的笔触强化这些自然形态。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这种让物质材料主导最终成像的方法,令人想起马克斯·恩斯特的刮、擦与拓印技法。在他的作品《雨后欧洲Ⅱ》(1940-42)中,马克斯通过刮擦厚涂颜料创造出繁茂的风景,并以这些奇异纹样作为其超现实视觉表达的基础。在《超越绘画》中,马克斯引用了达芬奇的观点,赞扬艺术家“能从污渍中窥见风景”的能力与天赋。这种从无序中发掘艺术的天赋,奠基于文艺复兴时期、被超现实主义巩固,如今在NISKY的实验中更进一步:“艺术如同解密,我将从颜料的混沌中寻找答案,挖掘真相。” 恩斯特式的技法成为NISKY探索“超拼贴”概念的理想载体。这一自2017年个展“幻视”提出的概念,始终推动着他在创作中的改变与创新。在创作中,NISKY同时深受施托克豪森,一位饱受欢迎的创作型音乐人的影响。施托克豪森在电子音乐中融合中国、秘鲁、匈牙利等民族音乐,打破了音乐流派之间的壁垒。同理,NISKY让多种视觉元素并置,并通过对颜料的处理让它们有机地融为一体,他构建了一个边缘空间,其中的图像主题和符号时而相似,时而矛盾,在可识别和完全转换之间摇摆不定。正如NISKY所说,最终的效果是一种普遍的怀旧感,一种在新奇事物面前对熟悉事物的再现。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超拼贴"是一个包罗万象的框架,它没有特定的视觉风格,会根据艺术家选择融入的元素而不断变化。在 2020年 NISKY的上海同名个展中呈现的画作具有强烈的二维感。这是他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流行文化、中国风、希腊陶器画、汉代画像石、非洲木雕和京剧面具融合在一起的结果。乐谱和乐器作为重复出现的主题,使这些图像具有大胆和图形化的特质,吸引人们对平面画面的关注。从2024年的巴黎个展《昨日信》(Yesterday's Letter)开始, NISKY的创作重点转向风景画,将绘画的触感和自然主题作为新的探索领域。 这一转变源于NISKY与两件杰作的相遇:唐代青绿山水画典范《明皇幸蜀图》,与贝诺佐•戈佐利(Benozzo Gozzoli)创作的处于佛罗伦萨美第奇-里卡尔迪宫内的壁画《三王来朝》(Procession of the Magi,1459-60年)。这两件作品创作于亚欧大陆的两端,相隔几个世纪,体现了两种绘画传统的发展轨迹。戈佐利描绘了蜿蜒的小路和郁郁葱葱的树木,展现了文艺复兴时期自然主义的蓬勃发展。与此同时,唐代绘画中孔雀石和天青石的明亮色调以及奇特的地质构造展现了现实主义的理念。壁画利用线性透视来构建空间,而中国画则依靠变换视角和负空间来营造深度。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东西方的差异在 NISKY的“超拼贴”中不复存在。在《夕音》中,单点透视被分解成交叉的平面,构成了山峰和崎岖的悬崖。NISKY融合了欧洲油画中常用的上釉技术以及中国画对负空间的运用,通过构图和微妙的色彩渐变增强了画面的深度和体积感。山峦的垂直气势让人想起《明皇幸蜀图》;但垂帘人物的明暗造型又让人想起意大利壁画。树叶和树枝从皱褶的绿色颜料中浮现,又幻化成蛇形的人物,同时又被锯齿状的山脊和建筑形式所吸收。NISKY在具象与抽象表达之间的游刃有余向观众提出了挑战,中国工笔画的灵动精神与文艺复兴时期强调的真实感形成了有争议但又耐人寻味的对话。 NISKY,《夕音》,2024。布面丙烯,100 x 70 cm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NISKY显然致力于营造颂扬宇宙和谐的理想景观。最能体现这种情怀的莫过于《仲夏梦宠儿》,这是他早期画作《生之有所畏》(2023年)的延续。NISKY深深思考人类在无边无际、不断扩张的世界中的存在,并试图找到万物的共性。夏至的丰饶里,树干化为女性躯体,卧姿人形融为柔缓丘陵,云纹与矿物切面共享律动,行星、面孔、花束与青铜器无视尺度共生。自然造物的完美与自然的创造能量在此同频共振,没有任何东西显得格格不入,但一切又总是在变化之中。 NISKY,《生之有所畏》,2023。布面丙烯,120 x 100 cm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NISKY,《仲夏梦宠儿》,2024。布面丙烯,180 x 130 cm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对NISKY而言,理想景观是寄托安宁的乌托邦;这种憧憬或许是艺术家对现代混乱的回应。在《我们的祖先:家族史》中,交织的人体以茂密的绿色植物为背景,象征着人类进化的弧线,我们学会了爬行、行走、狩猎和飞翔。过去、现在和未来融为一体,只有树木的生命力和山脉的壮丽保持不变。《天光变幻的南方》则将天使报喜与科技、战争、古文字并置,对比了往昔的纯真幸福与现代社会的解体。同样的,在《纪末星》中,参天大树生长于空间站,而空间站中的希腊罗马式圆柱和汉代画像石似有似无。远处,群山的深蓝色调既像外星人,又让人联想到中国画中的世外桃源和希罗尼穆斯·博什(Hieronymus Bosch)描绘的伊甸园。NISKY的“超拼贴”不仅融合了艺术形式,更汇集了地域、时代与记忆。 NISKY,《我们的祖先:家族史》,2024。布面丙烯,60 x 70 cm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随着NISKY对死亡不可避免的思考,这一系列作品的基调变得更加阴郁。NISKY对大自然的赞美让人们关注地球上生命的短暂,而好友的离去让他开始探索人死后的奇遇。《琥珀色永恒》通过超现实的视觉效果描绘了死后世界,《大梦后》的构图与《纪末星》相似,旨在捕捉生命中稍纵即逝的瞬间,犹如一棵在风中摇曳的树的静止画面。 NISKY,《纪末星》,2024。布面丙烯,50 x 40 cm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当NISKY“游历”于中国与欧洲的风景之间时,他以一枚红色印章标记每一处停留——将其英文化名(灵感源自电影导演Federico Fellini费德里科·费里尼与Krzysztof Kieslowski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转化为传统的中文印鉴。这枚印章亦如收藏家的印记,象征着他从世界各地汲取图像、声音与文学影响形成的庞大档案。即便在如此细微的细节中,NISKY仍在不断综合文化影响,提炼其独特的艺术身份,其近期作品为全球艺术史与跨文化交流的演进论述作出了贡献。尽管中西方艺术家长期以来相互借鉴灵感,但图像的杂糅始终受制于时代的地缘政治、经济与思想潮流。在这个既深度连接又日益分裂的时代,NISKY对自然的普世颂歌为未来指明了一条道路——艺术成为理解与融合的途径。 《NISKY:未完成天堂》场景图,摄影:Ken Lee ©NISKY,致谢否画廊 NISKY(1989年生于中国上海)是一位跨领域艺术家,他将自己对绘画、音乐、文学和电影的多元探索融入创作。他以化名“NISKY”致敬传奇电影大师费德里科·费里尼(Federico Fellini)和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Krzysztof Kieslowski),表达了对他们充满创造力叙事手法的深切敬意。目前,NISKY在上海工作和生活,并持续在中国、欧洲及美国展出,其中包括否画廊,纽约(2025年);杜梦堂画廊,巴黎(2024年、2017年);杜梦堂画廊,上海(2020年、2017年、2013年);杜梦堂画廊,纽约(2014年);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2013年)。NISKY曾受邀与劳斯莱斯(2022年)及ELLE中国(2013年)等知名品牌合作,展现其多元化的创作理念。他的作品被Neocha、《上海日报》、《理想家》、雅昌艺术网等媒体平台广泛报道,并被国内外众多藏家和机构收藏,其中包括上海新天地永久收藏。 NISKY在上海工作室,摄影:Runxuni ©NISKY,致谢否画廊和杜梦堂 责任编辑:王洁 |